第四章 神与王的聚会

1 阿育王

孔雀王朝的创建者

马其顿人在印度北部的行动,清除掉了当地的几个原有政权。一时间,竟然在这里造成了一个权力的真空地带。这对于印度的那一段历史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

历史就是这么有趣,杰出的亚历山大大帝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正是他来去匆匆的印度之旅,为著名的孔雀王朝的兴起,制造出了一个难得的发展空间。

亚历山大一走,印度人就组织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抗大潮。那些印度王公们也在反抗民众中推波助澜,企图利用民众的力量恢复自己的统治。在这些反抗者之中,就有一个叫旃陀罗笈多的人。

关于旃陀罗笈多的出身,有着不同的说法。在古老的耆那教文献中,说他的母亲是一个村长的女儿,旃陀罗笈多把“孔雀”作为姓氏,是因为那里的人们多以饲养孔雀为职业。后来,他建立起来的王朝也就称为孔雀王朝。

在佛教经典中,说旃陀罗笈多的父亲是位部族首领,在一次冲突中死亡后,孤苦伶仃的旃陀罗笈多就被猎人和牧人们养大。

那时,有一位学识渊博、修养深厚的婆罗门学者叫乔底利耶,这个人对于孔雀王朝的创立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在一个辩论会上,他曾博得了众多与会者的尊崇,可是自大狂妄的难陀王却对乔底利耶施以轻薄的嘲笑。心高气傲的乔底利耶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就和难陀王反目成仇。

乔底利耶为了躲避难陀王而远走深山丛林,在路途上,他碰巧看到了一群正在斗羊的人,人群中有一位面带王者气质的少年吸引了他,那少年就是旃陀罗笈多。交流之后,乔底利耶对旃陀罗笈多的信心更足了,他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个人将来一定能够成就大事业,他就打算把自己的学识都教授给他,并且还要辅佐他。

那时,亚历山大正在和印度的波罗斯王交战。旃陀罗笈多始终关注着战局的发展,他意识到,自己的机遇就蕴藏在这个大时代中的某一时刻。

据说,旃陀罗笈多也曾访问过亚历山大,不过他并没有引起亚历山大的兴趣,相反差点因触怒对方而被处死,幸亏及时逃走。

马其顿军队主力撤走以后,旃陀罗笈多在乔底利耶的协助下,组织起一支反抗武装。在他的队伍里,吸收了印度西北部各部族的战士和被马其顿军队打散的兵士。在旃陀罗笈多等武装反抗力量的打击下,马其顿人在印度的统治风雨飘摇。公元前326年,在坎大哈爆发了起义,当地的马其顿总督被杀死。

旃陀罗笈多的武装越来越强,约公元前321年,他自立为王,然后就率领军队攻打位于今天比哈尔邦巴特那的难陀王朝都城华氏城。城破后,难陀末代国王被处死,新兴的孔雀王朝就创立起来了。

亚历山大死后,他的部属们瓜分了马其顿帝国的疆土。继承了亚洲区域的塞琉古一世,在公元前305年率领他的军队侵入旁遮普地区。于是,旃陀罗笈多领兵抵抗。

关于这场战争的过程,印度人和希腊人有着不同的记载。

希腊人说,塞琉古军队取得了胜利,一直攻打到华氏城下,败退中的印度人再也没法抵抗下去了,只好求和。而印度人的记载却是,希腊人被旃陀罗笈多打败,兴都库什山脉以南的区域都被印度人占领,希腊人再也无力支撑,于是双方议和。

印度人和希腊人都把故事编得对自己很有利,但不论怎么讲,议和的事总是有的。在公元前302年,希腊人和印度人坐在一起,达成了协议。旃陀罗笈多对旁遮普的统治被希腊人所认可,并且塞琉古的一个女儿还被许嫁给旃陀罗笈多。作为礼物,印度人送给对方500头战象,用于支持塞琉古对埃及的战争。

此后,旃陀罗笈多创立的孔雀王朝便强盛起来,在加强内部统治的同时还对其他地区继续扩张。

后来,旃陀罗笈多信奉了耆那教,并为此放弃了王位,做了一个虔诚的耆那教修行者。大约在公元前300年左右,旃陀罗笈多以耆那教信徒的方式绝食死去。

诸神的宠爱者

根据佛经记载,孔雀王朝第二位国王宾头沙罗于公元前273年病逝,世间上演过无数次的精彩且残酷的夺位之战就又在孔雀王朝开始了,参加演出的是各位王子和公主们,其中最激烈的就是阿育王和其兄长苏深摩之间的争夺战。

后来,阿育王杀掉了包括苏深摩在内的99个兄弟姐妹。在亲信大臣的帮助下获得了王位,同时把他的政敌全部处死。不知是存有一点良心,还是父王留下的兄弟姐妹足够多,据说他并没有完全杀光他的兄弟姐妹。

除了诛杀兄弟姐妹,他还设立了“人间地狱”,专门用来残害百姓。因此在传说中,最初的阿育王是个穷凶极恶的君主。

取得王位之后,阿育王同他的祖父旃陀罗笈多、父亲宾头沙罗一样,开始了不停地征服、扩张。在阿育王时期,孔雀王朝到达了巅峰,在他完成对南方强国羯陵伽的征服后,除了最南部一些小国外,全印度都被他统一起来了。

奇怪的是,阿育王在位的40多年,并没有称过“印度之王”,他只愿意被称为“摩揭陀王”。阿育王也喜欢自称“诸神的宠爱者”,在他看来,他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功,达到了常人到不了的高度,一切都是神的恩赐,是由于神的宠爱才有这样的结果。

阿育王还有两个称谓,一个是“黑阿育王”,一个是“白阿育王”。这是因为他后来信仰了佛教,施政时就变得温和、仁爱了。人们就把他的一生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是武力征服的“黑阿育王”时代,后半生是推行佛教、施行仁政的“白阿育王”时代。

也有人考证说,历史上确切是有两个阿育王的,“黑阿育王”和“白阿育王”不是一个人。传说就是传说,谁也无法说传说有多大程度的准确。我们宁愿相信“黑阿育王”和“白阿育王”是一个人的两个阶段,因为大家都喜欢这样的传奇。

强盛的王朝

公元前322年至前185年间的孔雀王朝,是印度史上第一个强大的王朝。

王朝的强盛体现在各个方面,其首都华氏城被称做是“花城”,这个城市里有漂亮的公园、宏伟的建筑。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生意人、士兵和托钵行游的僧人络绎不绝。为了更好地进行贸易交流,王朝还设立了专门机构建设维护公路和港口。国王的生活也非常奢华,在宫廷盛典上,有用金银装饰起来的大象,选用健硕战马拉着的战车,驯养人驱使着狮、虎,侍从们手捧着装饰有珍贵宝石的黄金器皿。国王行猎时,女驭手们为之驾驭战车,骑马乘象的兵士们左右簇拥。

旃陀罗笈多的谋臣乔底利耶,曾说过一句“政治学是惩罚的科学”的名言。

管理与惩罚是结合在一起的,孔雀王朝设置了庞大的机构,并任命大臣管理各个部门。设立了总督,管理各个行省,为了加强控制,选派的总督多为王子。强盛的帝国是少不了强大军事机器的,由60万步兵、3万骑兵、9000头大象和1万辆战车组成的军队守护着国土,随时准备惩罚反抗者。密探遍布在王国各处,他们也是统治秩序的维护者,通过送信人和信鸽将报告送交中央管理机构。

但即使这样,也不能高枕无忧,在夜间,国王还需要经常更换寝室,以防突发事变。这倒是与他在世界上的其他帝王同行们做法一致,帝王们在威严护卫之中也无法躲开随时可能发生的威胁。世界历史上大大小小的千王百帝,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做帝王是很风光,但也不容易,要是能轻易地坐上王位还能长久地保有王位,那国王、皇帝还不满大街跑啦。

公元前232年,一代雄主阿育王离开了他的子民。孔雀王朝在他死后只延续了半个世纪便告终结,于公元前 187 年被巽伽王朝代替,印度又重新陷入了分裂割据的局面。

印度历史上只有孔雀王朝、笈多王朝和莫卧儿王朝的统治范围超过了次大陆半数以上的土地,而其他王朝由于统治范围小,只能称做地方性政权。历史上印度与中国不一样,中国是长时间统一间隔以短时间的分裂,而印度则是短暂统一结合长期分裂,这就更体现出阿育王和孔雀帝国的强盛业绩。阿育王的影响之巨,在印度历史上很少有与之相当的。阿育王的故事,一直激励着众多后来者,豪情万丈地在次大陆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一生的转折

“黑阿育王”是怎么转变成“白阿育王”的?这其中有个很有趣的传说:阿育王早期用暴力治国时,在华氏城的北部设立了一个监狱。他下令,只要进了这座监狱,任何人都别想活着出去。在监狱中,犯人被各种刑具严酷地折磨着。

有一天,一位佛教圣人被抓进监狱,狱吏将这位圣人投进水锅,但是水竟然无法烧开,“水煮和尚”这道菜就是做不成。这狱吏也不好好想想,要是能被你煮了,那还是圣人吗?

惊奇的狱吏将这事报告给阿育王,阿育王很奇怪,就对佛教开始感兴趣了。于是他下令释放了佛教圣者,取消了监狱并对犯人从宽发落。

那时,帝国军队正在进攻羯陵伽。那是孔雀王朝统一印度过程中非常惨烈的一次战争,其中15万人被俘,10万人被杀。阿育王被血流成河的场面所震撼了,这一战成为阿育王一生的转折,埋藏心中的佛性终被恻隐之心唤醒。在同佛教圣僧优波毯数次深谈之后,阿育王终被感召,他穿上僧袍,皈依了佛门。从这时起,暴力嗜杀的“黑阿育王”就转变成了仁爱的“白阿育王”。

阿育王曾对他的兄弟说,佛教可以让人安分守己,这样对治国用处很大。看来他是利用佛教教义的消除个人欲望、忍耐顺从,来达到统治的需要。但不管阿育王转变成为佛教信徒的过程中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客观上,当王朝需要和平之时,他就选择了佛教,选择了仁爱。用佛教来化解战争伤痕,用佛教来沟通王者与大众的心灵。

护法名王

阿育王在位时,佛教已创立300多年了,这期间经历了七位持法者,进行过两次大集结,但与耆那教、婆罗门教等宗教相比,并不占优势,也没有传播到印度以外的地区。

皈依佛教后,阿育王把佛教立为国教。为宣扬佛法,他修建了许多寺院、佛塔,召集佛教高僧编整佛教经典。在阿育王以捐赠财产、土地和兴建寺庙等方式大力供养佛教僧众期间,有6万外道混入了佛教,导致佛事不振,首都鸡园寺有七年没举办名为布萨的每月两次的忏悔仪式。为此阿育王在他即位的第17年,请著名高僧目犍连子帝须长老召集了1000位僧人,在华氏城组织了佛教第三次大集结。赶走了外道,会诵佛教经典,并编纂《论事》,把佛教推广成为全国性的宗教。

佛教由释迦牟尼创立,但大规模的传播则主要归功于阿育王。为了弘扬佛法,阿育王不断地派出包括王子、公主在内的使者,到各个国家和地区去传教。就这样,佛教不仅传遍了印度,还传播到了世界很多地方,成了世界性宗教。亚洲不少地方都曾经是佛教的传播范围,特别是公元1世纪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就生根发展,在蒙古、朝鲜、日本等处也广为流传,在泰国、缅甸,佛教至今仍处于重要地位。

由于阿育王为佛教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被教徒尊称为“护法名王”。

阿育王的“正法”

据记载,在阿育王即位第九年便开始推行他的“正法”统治。这个“正法”,包括这样一些含义:

要孝敬父母,善待他人。众生平等,尊重任何动物的生命。多做有益于公众的好事。对其他宗教要宽容,给予耆那教、婆罗门教和阿耆昆伽教应有的地位,不同教派之间不允许互相攻击等等。

我们可以从“正法”中体会出阿育王提倡的宽容、非暴力精神。要知道,那个时代,帝王们为了获取更多的土地、人口和财富而厮杀,然后为守住他们自己的财产而进行残酷的高压统治,那是很正常的,这是那个时代的常态。作为早期凭借暴力而取得成功的人,阿育王却能放弃厮杀,给他的统治赋以温情,如果不是一位智者、圣者,怎么能做到呢。

阿育王命令把他的诏令和“正法”刻在崖壁和石柱上,这就是著名的“阿育王摩崖法敕”、“阿育王石柱法敕”,现在印度、阿富汗一些地方都有发现。这些刻在崖壁和石柱上的敕命,就是想永久地告诫人们,要发扬仁爱、宽容的精神,尊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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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阿育王施主的柱头上蹲踞着四个背对背的狮子,寓含着帝王的权威之意。

阿育王石柱中,最著名的就是位于瓦拉纳西附近的萨尔纳特四狮柱头大石柱,其柱头的四个背对背蹲踞狮子,雄武有力,寓意着帝王的权威,其形象现在被用作印度的国徽。

阿育王的帝王同行们

首先,我们想请阿育王与晚些时期的君士坦丁大帝聚一聚。

作为罗马帝国皇帝的君士坦丁大帝,于306年至337年在位。这两位帝王的共同点都是在先辈的基业上,通过征战建立起一统的大帝国,他们一开始都是站在后来所皈依宗教的对立面,但最后都皈依了并且还努力倡导传播了各自的宗教,使其成为世界宗教,对世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佛教从佛祖创立直到阿育王时代有300余年,而基督教从创立到君士坦丁时代也是300余年,这两种宗教都在相同的年纪上遇到了贵人,并且都曾召开宗教集会以协调纠纷、发展教义。

我们还想请阿育王与秦始皇一起坐坐,这并不是想演一出“关公战秦琼”,只是二者也确有相似之处。

秦始皇和阿育王都是公元前3世纪两大帝国的君主,公元前221年首次统一中国的秦朝,和公元前261年首次统一印度的孔雀王朝,都是凭借武力征战,东讨西杀完成的统一大业。不同的是,阿育王获得了一个转身的机会,皈依了佛教,并把佛教立为国教。而秦始皇却是坚持极权统治,没有改变。这不是谁比谁强的事情,而是环境和历史机遇的问题。

还有一个共同点,在这两人走后不久,他们所为之奋斗的短命帝国就都消失在历史烟尘之中了。

2 弥兰陀王

希腊化的印度王

自从亚历山大率领马其顿军队攻入印度西北部之后,印度就开始接受希腊文化的影响。

在大夏后期,德米特里带领他的军队攻进旁遮普,并且沿着印度河继续控制了印度西北部,自此,印度-希腊时代开始了。在王国的内部,东西方文化的交融达到了一个高峰。

历史上比较著名的印度-希腊国王叫弥兰陀,他也被称为米南德王。

弥兰陀出生在位于高加索的希腊人家庭,后来,他凭战功成了德米特里二世手下将领。在德米特里二世死后,弥兰陀就自立为王。他在位时在印度推行希腊化政策,在旁遮普、阿富汗和兴都库什山麓都出现了希腊化城市。

印度-希腊王国从大夏版图分裂出去以后,与传统的西方希腊世界的联系就很少了。在西方和印度的史料中,都找不到很详实的记载。其中一些君主仅能靠硬币上刻着的姓名,才被人们了解到。

公元前130年左右,弥兰陀逝世后,王国版图支离破碎。几个权力中心同时存在,印度-希腊力量一点一点的被削弱,领土也逐渐丧失。到了公元前10年左右,最后一位君主被塞人所取代了。

弥兰陀王问经

在著名的佛教经典《弥兰陀王问经》中,弥兰陀是个主要人物。弥兰陀与佛教哲学家那先的精彩对话,向人们展示了佛教的大智慧,对话结果是弥兰陀王皈依了佛教。

传说中的人物总是非常理想化,据说弥兰陀善于雄辩,喜欢争论,而且博学、聪明。他对军事、哲学、历史、诗歌等各种学问都很善长。

弥兰陀王在政治、军事上的成功,使得国土稳定,天下平安。在太平的时候,他非常想找到有很高修养的人,与他们交流。当他听说有一位学问很高,修养极深的僧人那先正在舍竭城,就马上派人迎请到宫中。

那先在幼年时期就已经掌握了三部吠陀经,长大后,他还深感学识不足,于是就出家修行。经过长期的深造,那先终于成就大学问,他博学睿智且极善于雄辩,很受民众的尊敬。

弥兰陀王信奉佛教,缘于与圣僧那先的深入交流。那先与弥兰陀之间的交流,收录在《那先比丘经》和《弥兰陀王问经》里,在佛教史上极为重要。

在回答弥兰陀王提出的问题时,那先把业报、轮回、善事等佛教教义,用各种各样很容易理解的比喻来说明,使弥兰陀信服了佛教。这是一次伟大的对话,在古代印度的西北部,一个国王,一个僧人,一起把对人生的论题摆出来进行交流,对话中充满了智慧。

据说对话中一共涉及到了304个问题,由于文献散失,现今只存262问,对话所涉及到的内容也不一定是历史事实。

弥兰陀王说:“您与佛祖不是同时代的人,自然也没见过他,怎么能确定真的有没有这个人?”

那先说:“请问您的王位是谁传给您的?”

“自然是我父亲传给的。”弥兰陀王说。

那先问:“父亲的王位是谁传给的?”

“祖父。”

那先继续说:“那么,这样一代一代地传递,您还能不能相信,您的国家一定会有一个开国君主呢?”

弥兰陀王说:“我自然要相信。”

“那您见到过开国君主吗?”

“我没见过他。”

“既然您没有见过,怎能相信一定会有呢?”那先问。

“开国君主为我们制定了典章和律法,这都是有记载的。因此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也相信他一定存在。”

那先笑了,他说:“我也相信佛祖是确有其人的,因为佛教也有佛法,有经论,还有佛祖所定的戒律和事迹,这和您有开国君主的道理是一样的。”弥兰陀不能在这个问题上难住那先,就想出另一个题目。

他问:“佛教说人生最快乐的就是证悟涅槃,以达到不生不死的境界。请问,您证悟涅槃了吗?”

那先合掌说:“惭愧啊,我还没有。”

弥兰陀有些得意,问:“既然您没有证验,那怎么能知道有涅槃境界呢?”那先说:“我想问大王,如果把您的手臂砍了,你会不会痛?”

弥兰陀说:“我当然痛了,手臂被砍了怎么能不痛?”

那先反问:“可您的手臂又没被砍,您是怎么知道痛的?”

弥兰陀回答:“我是看到过他人被砍手臂的样子,所以才知道的。”那先说:“大王,我也是一样的。当我看到他人证悟涅槃时的快乐,就能理解涅槃境界的美妙了。”

弥兰陀仍不服,他说:“您劝人们要修来世,可您没有经历死亡,是怎么知道人死后,还可以有来生呢?”

那先回答:“这就像柳柑成熟后掉在了地上,果肉已经腐烂,可种子却埋到土里,等到时机成熟了,就会萌芽,成长为一棵柳柑树。人的躯体死亡后,业识却能不断流转,就像柳柑种子一样在六道轮回中生生不息。”

弥兰陀对那先的智慧回复开始流露佩服,还继续问:“请问佛陀有没有嗔恨心,会不会发脾气呢?”

那先说:“佛陀没有嗔恨心,不会发脾气。”

“可是,经典上记载到,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和目犍连带五百徒众来听经时,佛陀却很生气地斥责道:‘出去,出去!’难道这不就是嗔心吗?”“是有这事,”那先说:“舍利弗和目犍连是带了五百徒众来听经,但这五百人却喧闹不止,不尊重法会的庄严,因此佛陀喝斥他们,就不是出于嗔恨,而是出于慈悲。这就好像大地承载着我们,如果你跌倒了,是你自己不小心,你并能怨大地对你不好。”

弥兰陀频频点头,对那先心服口服,就这样,他信奉了佛教。

后来,弥兰陀王修建了一座名为“弥兰陀精舍”的寺院,供养着那先,这使众多希腊人纷纷改信佛教。弥兰陀王在铸造货币时,上面绘制有轮宝,并刻上“法者”字样。从这里,可以得知弥兰陀王对于佛教信仰程度。

传说,在晚年时,他让位给儿子,而自己则出家为僧。死后,他的遗骨分散埋在全国各地。

3 贵霜帝国

来自祁连山一带的客人

从公元前2世纪初开始,除大夏希腊人之外,塞人、大月氏人和安息人先后也侵入了印度。塞人的侵入范围非常广泛,他们所建立的王国遍布在整个印度西部。而大月氏人则成为最成功的侵入者,他们在北部印度建立了强大的贵霜帝国。

贵霜帝国的建立者大月氏人,先前居住在中国敦煌与祁连山一带,以游牧为生。

大约在公元前177年,匈奴军队在冒顿单于的带领下,向西侵入了甘肃西部月氏人居住的土地。在匈奴人的攻击下,月氏人受到沉重打击。数年后,冒顿单于之子老上单于,再次进攻月氏部族,并杀死了月氏王。受到奇耻大辱的月氏人,从此背井离乡向西迁徙。

公元前141年,匈奴人指使乌孙昆莫王又打败了月氏部落,驱使月氏部落分成两支,继续向西迁徙,这事情在中国的《汉书·张骞传》里面有记载。

其中一支月氏人部族,在历史上被称为大月氏。他们从楚河、伊犁河,经过大宛、粟特,向南前行,渡过阿姆河,征服了居住在原大夏之地的塞人,占领了大夏中亚河中地区,这个地方张骞于公元前139年出使西域时曾经到达过。

这时,大月氏人又分成为五个部落,部族的酋长被称做“翕侯”。

丘就却是这五位翕侯中的贵霜翕侯,大约在1世纪初年,他消灭了其他翕侯,统一了五个部落,建立起名为贵霜的国家。

丘就却还向南方进攻,攻击了喀布尔河流域和今天的克什米尔地区,初步奠定了帝国的基础版图。在丘就却死后,其子闫膏珍继承王位,继续向南进兵,占领印度恒河流域,使领土继续扩大。

到了迦腻色迦王时期,贵霜帝国已经进入了全盛期,都城定在位于现在巴基斯坦白沙瓦的富楼沙。此时,贵霜帝国已经地跨中亚和南亚,和罗马、安息、东汉一起称为世界四大帝国。

贵霜王朝横贯欧亚大陆,直接沟通中国和罗马。作为连接东西方的“丝绸之路”交通要道,在贸易中有着重要地位。贵霜不仅出口胡椒、棉织品和宝石等物品,还成了中国的丝绸和漆器、东南亚的香料、罗马的玻璃制品和麻织品等贸易物资的中间周转站。

开展贸易和控制商路所获得的丰厚利润,为贵霜王朝的迅速发展提供了支持。

在中国的史书中,对贵霜多有记载。贵霜常派使者前往罗马和中国,当时,有许多中亚、印度的僧侣、移民也经海路来华。在两汉、三国时期,来到中国的外国僧人中,一半以上是贵霜人。

与东汉的冲突

征服印度西北部以后,贵霜继续向葱岭以东扩张,继而与东汉发生了冲突。

据《后汉书》记载,在汉军攻打车师的时候,曾经得到过贵霜的帮助。为此,贵霜就在87年,也就是东汉章和元年,向汉朝提出请求,想要求娶汉朝的公主。可是,这请求并没有被汉朝当成一回事,很随便地就拒绝了,并把使节给打发回去了。

这使贵霜王非常不满,由此心生怨恨,这也就成了引起军事冲突的导火索。

在90年,贵霜迦腻色迦王派出一位名字叫谢的副王,率领7万骑兵进攻汉军。当时,驻守在疏勒地区的是史上著名的西域都护班超将军。

班超听到数万敌人骑兵攻来的消息,非常紧张,马上组织迎战。可是当时双方的力量对比太悬殊了,班超手中只有一千多人的兵力。于是他就采取了坚壁清野、固守城池的策略。班超心里清楚,敌军势力虽然强大,但他们却是劳师远道而来,交通不便、严寒气候和粮草接济都是很不容易解决的问题。

果然,好几万贵霜大军的粮草很快就不够用了,贵霜首领只好向龟兹求援。班超得到这个信息后不敢怠慢,如果疲惫的贵霜军队得到了支援,缓过劲来,就会像猛虎一样向汉军扑过来,那时就难以抵挡了。

他马上派兵截杀贵霜的求援队伍,汉军赶上了倒霉的贵霜使者后,把他们全部消灭。得不到援助的贵霜军队,人数虽众多,反而成了难以解决的拖累,进退不得的贵霜首领最后只好派使者,到汉军中议和。

班超对贵霜使者进行了抚慰,双方就此罢兵言好,贵霜军退回葱岭以南。从此,贵霜派往汉朝的使者不绝于途。

“王中之王”

迦腻色伽时期的对外交往是相当活跃的,这在玄奘的书中就有记载。当时贵霜帝国在邻近各国中是很有威势的,当罗马帝国的势力扩展到东方时,向罗马图拉真皇帝派出使节,与之进行交流的正是迦腻色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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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古代印度的金币上传达出许多信息,如王朝发展状况和帝王的爱好等。

迦腻色伽统治贵霜帝国二十多年,那时正是贵霜的全盛时期。迦腻色伽王以及其他贵霜王朝发行的货币,上面刻的王号是很有趣的,其中不仅有“大王”、“伟大的国王”、“王中之王”等印度和波斯式的君王称号,也使用中国皇帝、罗马帝王的称号,如“凯撒王”、“天子”。

在贵霜帝国时代,佛教得以迅速地传播,这与迦腻色伽王是佛教的信奉者有密切关系。

由于迦腻色伽王信奉的是佛教中的大乘教派,所以之后的印度佛教就以大乘为主。

3世纪末期,在伊朗发展起来的萨珊王朝,向东方扩展,征服了印度河流域。贵霜王国遭到了萨珊王朝毁灭性的打击后,国势慢慢衰落,分裂和叛离使统一的贵霜王国不复存在,最后,只留下残余的小政权作为其他强权的附属。

4 强盛的笈多时代

猎虎人的发现

1819年4月,在马哈拉施特拉邦奥兰加巴德,一群英国骑兵部队的军官们正在一位当地人的带领下狩猎。他们的目标是老虎,这个地方的猎物很多,是个打猎的好去处。

这些英国猎人们比较紧张,看上去都很小心。因为他们听说这个叫阿旃陀的地方,是比尔部族的领地,比尔人同老虎一样可怕,他们非常不欢迎陌生人。

当地人把他们带到一个据说是老虎经常出没的地方,人们沿着一个河床小心地搜索着。

当一个英国人用手拨开树枝,抬起头向前望去,突然间就惊呆了。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雕刻在岩石上的佛像,而那佛像正坦然地看着他,双手摆出的姿势像是在祝福。

他们在偶然间竟然发现了已经在文明世界中失落了一千多年的、笈多时代造就的文化奇迹阿旃陀石窟。

阿旃陀石窟位于现在马哈拉施特拉邦奥兰加巴德县境内的阿旃陀村,石窟开凿在瓦古尔纳河谷的花岗岩陡壁上,一共有29个洞窟。

作为古代印度文化艺术的宝库,这石窟是在公元前1世纪至650年之间先后凿成的。在这29个石窟中,有4座佛殿和25座僧房。石窟在建筑艺术上充分表现了印度的风格。阿旃陀石窟的绘画和雕刻虽然来自传说,但还是以当时的现实生活为基础。

关于壁画中的人物,还有一个传说。

据说众神之王因陀罗让众神去人间痛快地玩乐,但一定要在天明之前赶回天庭。然而沉迷玩乐的神仙们没有注意到天已大亮,于是作为惩罚,他们就被永远地凝固在阿旃陀石窟中了。

在石窟中,这些神仙一直在凝望着世间,时间在流逝,他们却始终在等待着。

启动黄金时代

4世纪初,贵霜帝国衰落下去了。于是,在南亚次大陆的西北部和北部地区,出现了分裂出来的许多小国。这些贵霜人建立的小王国,一部分被后来的笈多王朝统一了,另一部分则被从北方来的嚈哒人消灭。

笈多王朝的建立,是在北部印度处于分裂的时候。

那时,在恒河上游地区,有一个小国逐渐地强盛起来了。它先后制服了其他一些小邦国、部族而成为强国。

作为首领的旃陀罗笈多一世,在308年娶了当地梨车部族的公主鸠摩罗提毗作为妻子。

梨车族是贵霜人诸侯部族,统治着华氏城和附近的一些地区。由于婚姻关系,旃陀罗笈多继承了在华氏城的统治权力,同时把两个政权给合并起来。这样,笈多家族的实力和地位就更加强大了。

320年,在现今的比哈尔邦木扎法普尔县的巴塞尔,旃陀罗笈多一世建立了笈多王朝,当时的首都叫吠舍离。

在位期间,旃陀罗笈多一世为王朝的强盛奠定下了坚固的基础,使附近的各个小国和部族逐渐地服从他的统治。

笈多王朝的势力在不断地扩张,后来,在今天比哈尔邦的大部分和北方邦、孟加拉邦的一部分,都被置于笈多王朝的统治之下。

就这样,伟大的笈多时代开始了。

那时,王朝的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版图也与从前的孔雀王朝大致相当。

笈多王朝是生活在古印度大地上的人自己建立起的一个空前繁盛的王朝。在笈多时代,不仅仅是印度教文化的全盛期,也是中世纪印度文明发展的全盛期。王朝被人们称做是印度历史的黄金时代,就像中国人看待盛唐时期一样。

旃陀罗笈多一世的儿子沙摩陀罗笈多继承统治之后,就开始向外部大规模地扩张势力。

首先,他向西征服了恒河上游和印度河流域东部的一些地区。之后又回师向东进发,进攻恒河下游地区。最后,他统领大军,挥师南下,进攻奥里萨和德干高原的东部区域,使德干地区的各个小邦国归服。兵锋所指,连南印度的大国帕拉瓦国也臣服了笈多王朝,向沙摩陀罗笈多交纳贡品。

在阿拉哈巴德石柱铭文中记载到,沙摩陀罗笈多吞并了西部印度的九个小国后,势力震撼了整个印度。沙摩陀罗笈多疯狂扩张,为之后的强盛繁荣打下了坚实基础。

在笈多王朝的初期,其势力甚至在海外远达马来半岛和爪哇、苏门达腊等地区。

强盛的超日王时期

沙摩陀罗笈多的儿子继位后,称为旃陀罗笈多二世,在他统治的时期,笈多王朝的文化、政治、经济、军事实力达到全盛的时期。

人们一般认为,传说中的毗克罗摩阿迭多,即超日王,指的就是旃陀罗笈多二世。

超日王继承了祖业,仍然是致全力统一国家。

在恒河上游,贵霜权力的继承人纳伽人已经被征服了,他们的土地被并入到了笈多王朝的版图。

面向西方,超日王还要面对几种势力的挑战。

印度河流域以东的地区,是马拉瓦人和卡提阿瓦人的区域,他们继承了贵霜人和塞人的权力,由于惧怕笈多王朝的威力,已经表示臣服。

在西部沿海地区的古吉拉特一带,当时是处于塞人的控制之中,他们与笈多王朝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

在印度西南部德干地区,是瓦卡塔卡斯王国统治,为了加强联系,超日王把公主普拉巴瓦蒂笈多嫁给瓦卡塔卡斯国王鲁陀罗逊纳二世,因而两国结成同盟。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超日王是想和南北方面修好,集中军事力量打击塞人。

作好准备后,在388年至409年之间,超日王统率军队先后进攻了马尔瓦、古吉拉特、卡提阿瓦。征服成功后,笈多王朝的领土就扩展到了阿拉伯海岸,进而控制了北印度东西海岸的城市、港口。这对于王朝的手工业、商业发展非常重要,由此,王朝的实力也更加强大了。

后来,超日王把首都迁到著名的华氏城。为了加强对西部印度的治理,增强和国外的贸易,他还在马尔瓦这个地方建立了行宫。

不过,在传统意义上,笈多帝国始终是一个北印度帝国,也没有包括整个次大陆。

笈多王朝的衰落

再强盛的王朝也不可能永远地持续下去,415年起,到了超日王之子鸠摩罗笈多一世执政的时期,王朝一点一点地出现了衰败之象,各种矛盾激化起来了。

那马达河流域的普士亚密多罗部族发起了叛乱,起来反对笈多王朝。鸠摩罗笈多一世就派他的太子塞建陀笈多,率领军队前往镇压。可是战争进行得非常激烈,并不是最初预计的那样,王朝大军一到,叛乱就会瓦解。甚至,王朝派去的军队差点被敌军打败。

在战争进行得极为激烈之时,偏偏国王鸠摩罗笈多一世逝世了,这更是打击了王朝军队的士气。好在塞建陀笈多继承王位后,集中王朝力量,扭转了战局,最终,打败了普士亚密多罗人,把反叛给镇压了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内乱刚刚被平息下去,王朝又面临着嚈哒人的威胁。

嚈哒人是中亚的游牧民族,在5世纪初期,他们越过了阿姆河,侵入到萨珊波斯国,但是被波斯人打败了。在5世纪的中叶,嚈哒人又向南而下,从西北部侵入到笈多王朝的领土,大批大批地涌进了西部印度和中部印度。为了挽救笈多王朝的统治,挽回的危亡局面,塞建陀笈多集结军队打败了入侵的嚈哒人,暂时中止了他们对王朝的进攻。

塞建陀笈多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君主,但在他死后,笈多王朝就一蹶不振了。

在5世纪,嚈哒人从中亚方向一直威胁着笈多王朝。到了6世纪初,嚈哒人的努力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他们占领印度北部和中部的大部分地区。虽然在528年,北部的印度王公们集合联军,打败了嚈哒人。可是笈多王朝经嚈哒人的沉重打击后,内部的各个小邦国纷纷自立出去,整个王朝陷入分裂和混战中。

在570年,印度历史上的黄金时代笈多王朝的统治就结束了。

古代印度历史上的文艺复兴

被称为黄金时代的笈多王朝,使印度大约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安定时期。

王朝实行的是中央集权,版图里面的各个小公国由中央政府控制着,各个公国下属的官吏们管理着公国内部。笈多王朝时,奴隶制已走到尽头,早期封建关系的萌芽已经出现。

在笈多王朝时,恒河流域的经济富庶、人口稠密,是王朝的中心。

在国际贸易方面,王朝控制着孟加拉和西部印度沿海的港口,与当时的拜占庭帝国、希腊、埃及和阿拉伯世界进行着广泛的贸易。对东南亚、中国方面的贸易,则主要是通过恒河三角洲和羯陵伽港口,也就是沿着海上丝绸之路进行的。那时,印度的商人经过马六甲海峡到达中国的广州等地,进行贸易交流。

笈多王朝也被称做是古代印度历史上的文艺复兴时期。由于得到了王室的资助,诗歌和散文发展得欣欣向荣,旃陀罗笈多和塞键陀笈多本人就是诗人。

鹿野苑石庙、那烂陀寺、阿旃陀的一些石窟壁画,都反映出笈多王朝在建筑、绘画方面,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笈多时代的学术成就是相当杰出的。

生活在那时的阿耶波多是天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说,地球是一个球体,它围绕地轴在不停地自转。而月食就是地球的阴影落在月亮上才出现的。他还算出太阳年的一年是365.3586805天。

当时的科学家还提出了“0”的理论,加上十进制,就使计算变得简单了。可惜的是著作权被阿拉伯人拿到了,印度数字就被称为阿拉伯数字了。

可笑是的,这些数字使用起来显然具有极明显的优点,但却长期受到藐视,因为有一个时期被认为是异教徒的东西,而且还很容易被伪造,只一划就可以把0变成6或9。

到15世纪的后期,这些印度数字的使用才流行起来,这数字的发明实际上是打开了现代科学之门。

笈多王朝,确实是一个黄金时代。

印度的莎士比亚

在笈多王朝,还出现了很多杰出的作家,像《沙恭达罗》的作者,杰出的迦梨陀娑,就被称为印度的莎士比亚。就连作家迦梨陀娑本人,也有着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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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这事《沙恭达罗》中的一个情节:国王在凯旋回国途中,遇到了他与沙恭达罗所生的儿子,于是夫妻、父子就团聚在了一起。

据说迦梨陀娑晚年时,到锡兰也就是今天的斯里兰卡访问。在那里续写了国王鸠摩罗陀娑悬赏征求的下半首诗文,可是一个妓女得知消息后,为了冒领赏金,就在夜里害死了迦梨陀娑。国王鸠摩罗陀娑查明了真相,为迦梨陀娑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葬礼结束后,国王自己也投身到火中死去。

现在世界上广为流传的《沙恭达罗》,是作者取材自印度文化史上著名大史诗《摩诃婆罗多》。

在剧中,迦梨陀娑借用了史诗《摩诃婆罗多》的前半部故事。也就是国王与沙恭达罗相遇,并彼此钟情而结合的情节。《沙恭达罗》剧情的后半部分,是迦梨陀娑创造的。

国王离去之后,沙恭达罗因为过于想念国王,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大仙人达罗婆娑的到来,因此惹恼了这位仙人,仙人就诅咒沙恭达罗会被国王忘掉。

由于沙恭达罗的女友从中周旋,大仙人出于慈悲心,减轻了对沙恭达罗的诅咒。诅咒被改为国王见到作为信物的戒指时,他的记忆力才能得以恢复。

后来,沙恭达罗按义父的嘱咐,离开了净修林,来到宫廷。可是由于在途中祭水时,不小心失落了戒指,所以再也没办法唤起国王的记忆了,因此国王始终不承认与沙恭达罗结过婚。被遗弃的沙恭达罗,只得离开宫廷。

后来,一位渔翁在打鱼时,那个失去的戒指从鱼腹中被发现了。国王见到戒指后,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往事的国王,为自己拒认沙恭达罗而深深悔恨。

天神因陀罗的父母,一直庇佑着被遗弃的沙恭达罗。因陀罗也很同情国王的遭遇,有一次他约请国王,一同前往征讨恶魔。在国王凯旋回国的途中,遇到一个名为“征服一切者”的小童,并且得知,这位小童就是他与沙恭达罗所生的儿子。

于是夫妻、父子就团聚在一起了。

5 戒日王

曲女城事变

自从强大的笈多王朝瓦解以后,印度又恢复了四分五裂的局面。

7世纪初,在北印度,小邦国林立,相互争霸。其中主要有四个比较大的强国:以德里附近为中心的坦尼沙王国,以曲女城附近为中心的穆里克王国,恒河三角洲的高达王国和昌巴尔河流域的摩腊婆王国。

经过长期的你来我往,最后形成了两大对立的阵营:一方是坦尼沙和穆里克,另一方是高达和摩腊婆。

坦尼沙王国的财政富裕,军事力量比较强大,这就为其以后扩张领土和统一北印度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戒日王是坦尼沙国王波罗·瓦尔那的第二个儿子,由于属于笈多王朝的旁系,所以认为戒日王朝是笈多王朝的延续也是可以的。戒日王之上还有兄姐,他的兄长罗贾伐弹那是坦尼沙王国的继承人,英勇善战。其姐拉芝修黎被国王嫁给了穆里克的国王格拉巴伐尔曼,用联姻的方式来加强两国的联盟。

在604年,15岁的戒日王同兄长罗贾伐弹那率军征伐西部的白匈奴人。征战中,传来消息,国内发生了大事,他们的父王波罗·瓦尔那突然病逝,母后以身殉葬。

兄长罗贾伐弹那非常悲痛,就决定隐居,把王位的继承权转让给戒日王。而戒日王也效法他的兄长,不要这个王位,愿意去隐居。

与此同时,王国的敌人高达和摩腊婆两国,联合进攻坦尼沙盟国穆里克的曲女城。由于没有能及时得到坦尼沙的支持,穆里克国王格拉巴伐尔曼战败被杀,戒日王之姐王后拉芝修黎也被俘获。两国军队得胜后,还准备继续进攻坦尼沙。

在这样的危难中,戒日王随同兄长罗贾伐弹那,一起回国迎敌。罗贾伐弹那在605年继承王位,然后他命戒日王留守国内,自已带领一万多骑兵支援曲女城抗敌。战场上,罗贾伐弹那不断取得胜利,但是却被高达的国王设赏迦派人暗杀了,坦尼沙军队群龙无首,由胜转败。

强大帝国

此时已是606年,形势危急,全国都陷入了慌乱和不安之中。戒日王在掌兵重臣婆尼为首的群臣支持下继承了王位,然后就倾全国之力进攻曲女城,为他的兄长报仇。同时,戒日王还与迦摩缕波王巴斯卡拉跋摩结盟,增加了实力。

在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之时,戒日王得知他的姐姐拉芝修黎已从高达国王设赏迦处逃脱,就率一部分人离开了战场,去寻找拉芝修黎。最后在文迪亚山林中找到拉芝修黎。

回到战场上,戒日王在婆尼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打败了敌国。

在612年,坦尼沙和穆里克两个国家合并。戒日王做了国王之后迁都曲女城,这也意味戒日王朝的开端。

此前的胜利带给戒日王很大的信心,他决定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拥有象、车、马、步四大兵种的军队,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征伐战争。

那时,印度东北部的迦摩缕波国和印度西部的伐腊比国,已经承认了戒日王朝的统治权力。而传统敌人高达王国的抵抗也被扑灭,637年设赏迦死了之后,戒日王就完全控制了这个地区。

后来,戒日王又攻击了南印度遮娄其王朝,但遭到了挫败。620年至643 年间,戒日王南征德干的失败,使他从此放弃了征服南部印度的理想。在征服孟加拉、比哈尔和奥里萨后,一个强大的帝国在他的手中形成了。

戒日王是于647年去世的,他去世后,王国大乱,宰相阿罗那顺趁机篡夺了王位。因此戒日王的帝国就瓦解了,而北印度的统一也就宣告结束了。

在古代的印度,从来就没有过建立高度中央集权王朝的传统。即使戒日王通过征战打下的这个帝国,也是相当于一个由众多封建公国组成的联盟,戒日王就是联盟的盟主。他这位强人一离开,联盟就不存在了。戒日王朝之后,印度就又进入了无序状态,且时间长达五百多年,直到12世纪末期德里苏丹国建立。

戒日王对印度统一进程有一定的贡献,虽然在政治方面不特别显著,但在文化方面则是影响巨大。戒日王还是位诗人和戏剧家,他不只是积极赞助文化活动,也亲自从事文学创作。

戒日王信仰的是婆罗门教,可他不只支持婆罗门教,对于佛教也是采取宽容、鼓励的态度,这或许是受到他姐姐拉芝修黎是位虔诚佛教徒的影响。印度教和佛教之间相同、相通之处是非常多的。在伊斯兰教进入古代印度之前,在印度大部分地方都长期保持着宗教宽容的氛围,因为信仰问题而压迫某种宗教的情况,是不多见的。

戒日王还修建了许多佛塔、寺庙,供养着佛教僧众。每五年还举行一次各教派都可参加的宗教集会,鼓励教派间进行交流。由于戒日王对佛教的重要支持,佛教信徒就把他看做与阿育王、迦腻色迦王齐名的佛教护法名王。

当时占优势地位的是印度教,佛教在那时已经开始衰落了。

玄策出使

玄奘法师访印时,曾向戒日王介绍过中国唐朝的情况,也把唐太宗介绍给他。戒日王听了介绍后,兴趣很大。在641年,戒日王派遣使节向大唐递交了国书,表示要世代友好下去。此后,唐太宗也多次派使者回访了印度。

王玄策是河南洛阳人,曾任融州黄水的县令,后来任右卫率府长史。他曾在643年到661年间,三次出使印度,发生意外的是在他第二次出使印度之时。

647年,王玄策又以正使的身份出使印度,副使是蒋师仁。

当他们到达印度时,戒日王已经去世了,宰相阿罗那顺篡位后自立为王,掌控了政权。

阿罗那顺并不像戒日王那么友好,他出兵2000人,拦截唐使入境。不但抢夺了唐使带来的礼品,还将王玄策和30名随从全部抓住,投入狱中。后来,在印人的帮助下,王玄策和蒋师仁两人得以逃脱。

他们不想就此逃回大唐,而是计划北上借兵复仇。

王玄策来到了位于今天尼泊尔的泥婆罗国,他以吐蕃王的名义,向泥婆罗国借了7000骑兵。而吐蕃的松赞干布得知情况后,也为王玄策派出了1200 名援军。

有了近一万的人马后,王玄策就自命为总管,令蒋师仁为先锋,攻击阿罗那顺。

阿罗那顺不只是士兵多,还拥有战象。可是经过一场大战,阿罗那顺却溃不成军,被王玄策率领的部队斩首三千,跑到水中淹死的上万。

见大势已去,阿罗那顺就弃城逃走,想收拾军队后卷土再来。蒋师仁率军在其后紧追,又打败了阿罗那顺的援军,阿罗那顺本人也被擒获。阿罗那顺的王妃还在继续抵抗,王玄策指挥部队强攻,将阿罗那顺的王妃、王子们都给抓住了。

倒霉的阿罗那顺篡位为王之后,志得意满,竟然袭击外国使者,没想到却被人家给抓住了,披枷带锁押回唐朝长安。在唐太宗去世后,阿罗那顺与其他酋长的形象被塑成石像,列于陵寝阙下,供人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