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CEO通常都被视为老板而不是员工,但他们其实也是股东的员工。CEO就像所有的员工一样,会把自己的利益置于雇主的利益之上。在梅根·麦卡德勒(Megan McArdle)的网站www.JaneGalt.net上,她对这个问题提出了非常有趣的分析。由于她允许我免费使用她的文章(我很贪心),而且我的分析难以达到她的高水平(我很偷懒),因此我便完整地引述如下:
代理问题是动听的经济术语,大多数人一看就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对股东有利的不见得对管理层有利。举例来说,我会想起我在“重新改造”项目上曾经碰到的许多主管。假如他们一心只想到如何让自己的部门运作得更好,他们就会把自己“改造”出局并另请高明。但不知为何,接替者总是他们的下属之一,而且通常是他们不怎么喜欢的人,平常也觉得他没什么用。这个代理问题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影响经理人对股东采取不利的行为,但最广为人知的一种方式就是领取报酬。
假如你认识公司的业务员,大概已经很熟悉业务部门为了完成任务所使用的可笑伎俩。有一家公司的采购经理每当到了月底或季末的时候,就会捏造出1万份左右完全子虚乌有的订单,以协助业务员达到他们的任务指标;他们则会在正常的采购以外多给我们一点货,以此作为回报。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些虚构的客户一定会心血来潮把这些订单取消。这一切对这些业务员所在的公司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好处的只有业务员。
想防止这些小动作,到头来只会白忙一场。假如调整业务员的订单任务,他们就会把货先送出去再“回收”,从而使运费加倍;假如把业务员调为“终端销售员”,他们就会离职,因为没有人愿意在收入方面被自己不认识的人牵着鼻子走。主管在这方面的表现尤其明显,他们就是因为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力,所以才能保住饭碗。
就目前来说,首席财务官的风险比会计人员高。表面上也许看不出来,但就实际情况来说,当你身在公司最底层时,只需要完成本职工作即可。但即使是最无能的首席财务官也要负责一大堆事,其中有些事还不在他的掌控之内,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怪罪部属。假如出了太多的纰漏,他就会被炒鱿鱼。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高层主管很少花时间去做那些看起来像是会计人员在做的工作,反而一天到晚讨好董事会。
如此一来,主管便会想尽办法运用自己的权力来降低这层风险。这往往会使他们不愿意选择冒险但预期回报很高的做法,因为赌错了可能会使他们丢掉饭碗。但在其他时候,比如公司遇到危机时,他们则会放手一搏去从事风险很高的投资,因为饭碗既然已经保不住,那何不把公司的资产全部用来开采深海的钛矿,并指望它能一朝致富?包括史登·斯图尔特(Stern Steward)在内,所有的顾问公司都是随着各种各样的激励机制而发展的,所以经理人如果不是和股东一起致富,就是和公司一起灭亡。
其中一个创举就是分红,根据绩效来发放。当然,你不能光说“绩效”,还得提出一套或一组标准来说明绩效的内容。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可说是试遍了各种标准。假如用营业收入增长,你就会看到营业收入增长,但有很多营业收入却没有利润,因为主管是以薄利多销的方式出售产品。假如要降低成本,他们就会停止生产。假如要求他们改善净利,他们就会在财务报表上动手脚,以尽量提高净利。
这么说来,普遍的标准是什么?是股价。这似乎再恰当不过了:把主管的巨额薪酬与公司的股价挂钩,接着这两个激励就会融为一体!
那可不见得。
首先要注意的是,不管是良好的货币政策,还是让美国大众相信他们最后会稳定局面,这些经理人对于近期股价上涨的根本原因可能毫无贡献,但他们在抢钱时却跟土匪没什么两样(话虽如此,他们有很多人可能还是帮公司建立了退休金制度,所以我们也许还是应该给他们一点掌声)。
其次,股价……呃……并不是不能炒作。不!我听到你令人心碎的呐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简!说它不是真的!但我恐怕因不到,我的小可怜。股价所代表的并不是公司实际、真正、目前所有或是未来价值的某种虚幻理想,而是市场对这个价值的看法,所以两者有时候会有天壤之别。因此,股价并不是不能炒作。
为什么安然的所有主管整天只要坐着开会,并谈谈安然是多伟大的公司,就可以得到这么丰厚的股票,原因就在于此。此外,假如你怀疑他们为什么要对公司的收入做手脚,原因也在于此。
股价多半是由分析师来决定的,而分析师则有固定喜欢的事物与公司类型。以安然为例,总资产与盈余的快速增长就是他们所喜欢的东西,而且是非常喜欢。事实上,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主管心知肚明,除非他们继续维持这种增长,否则等下次分析师爬到山上,上帝在石板上向他们宣布股价时,燃烧的树丛就会发出不利的判决,进而把安然的股价以及主管的收入送进地狱。
此时他们第一次捏造数字,看起来可能没什么关系,只是稍微修饰一下本季度下滑的走势。但问题在于,收入继续上扬越有力,分析师的期待就越高;假如他们做不到这点,后果就会越不堪设想。因此,谎言便像雪球般愈滚愈大,如今更使我们全部陷入了报酬平凡的黯淡未来,以及无穷无尽的国会听证会中,所探讨的则是像境外收入扣除额这种刺激的话题。但在此要岔一下话。
我们现在看到有越来越多类似的案件成为头条,施乐就是最新的怀疑对象,而且这些变化都是由可以预见的微小会计骗局集结而成。这些无所不在的骗局加在一起便严重扭曲了公司的盈余状况,并反映出两个有趣的重点。
首先,经济学家和财务专家都错了。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当代的顶尖人士深信,非预期结果的法则并不适用于像股票期权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这是个有益的警示:无论经济观念看起来有多好,我们都应该设法了解,假如是我们的话,我们会怎么操纵体制。
其次,我们可以很轻松地说,如果换我们来当安然的主管,我们才不会干那种事。而且我在纽约上西区的会议室很安全,要避免这种事简直是轻而易举,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拿价值上亿美元的股票要我整个星期对你们这些人大呼小叫。但试着换个角度来想:不管是计算机程序还是薪酬总额报告,假如你无法让你所负责的数字每个季度都成长,你的收入就会减少一半;在这种情况下,你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让这个数字增长,对吧?当你制作这些程序或报告的能力达到自然的极限时,你就得选择是要对审计人员撒谎,还是要太太取消巴哈马的假期,并计划在那个星期重新粉刷房子;此时你可能就很容易说服自己,动点手脚应该没什关系,反正就这么一次而已。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谈谈主管的薪酬。老实说,这就是资本主义的迷人之处。我们这次做错了,而且可能要多试几次才会做对。但我们并不期望一劳永逸地建立完美的制度,因为资本主义本来就是用来寻找完美制度的制度。因此,当事情搞砸时,当下的反应应该是“我们会继续努力”。